juliyan

03

摩托车呼啸而来，直撞向法斯面前的人。

辰砂躲得开。他有把握能不被撞飞身体落到十几米外摔断几根骨头，可以只受点轻伤。不算特别有把握，五五开吧。就算出血了也没有大问题，只要不多，以他血液现在所含的凝血因子的量，不会出现之前止不住地流的情况。

这次出来确实是失算了，不过辰砂还是能活下来。

那么，为什么——此刻他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——他不想躲开。他明白面前的危险。

可是他现在并没有特别强烈的求生欲。辰砂脑中甚至有一部分想就这么站着等那钢铁的机器撞过来。他会因此被甩到地上肋骨折断刺入肺部使他不能呼吸，脊椎断了的话他就不能再次站立。还有血。它会浸入路面好几星期都会殷红的泛着，直到暴雨把它从石缝间冲去。

有人夸过辰砂头发的颜色美丽。也许是这样吧，只是当你在宿舍地上坐了一下午，自己血管中的血液溢出慢慢凝结一片黏腻时，红色可能就不会那么美了。

辰砂见自己的血见得太多。有时是皮下的淤血，无缘无故地出现，形成青紫色的斑块。他讨厌这颜色。

每次流血，周围的亲人都会看着他，仿佛他下一秒就会晕过去。然后是无止境的问题，你怎么样？头晕吗？疼吗？

他思考的时间比常人久。他可以拿来想些常人不想的东西的时间有的是，例如父母在隔壁小声的谈着这次治疗又花了多少钱，银行的贷款，同学的疏远。还有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，在宿舍房间里，两双手按住他还有一双拿着图钉的手，而尖头对着他。

还有那些恶毒的话。

他突然并不是很想再活下去。就在市中心的十字路口，马路边上。

法斯法菲莱特已经很接近了，近到如果辰砂被撞他也不能全身而退。辰砂明白这点，心中莫名的气愤。真是多管闲事，你认为自己是谁，可以救所有人？辰砂瞪着他。法斯伸出的手，坚决的表情，光是看着就已经令人不爽到极点了。

“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，笨蛋？！”他大声喊道，同时用双手的掌心以惊人的力道猛推法斯胸前，两人都弹开一小段距离。法斯向后退了几步，绊到什么跌倒，车就从他们之间的距离冲过，刹车的声音撕裂一成不变的噪声。

“诶……？”法斯这才反应过来，喉咙里的喊声被扼杀。他手撑地坐着，茫然的看着辰砂和不远处停下来的机车。

车上的人反应可比他快，“有病吧？！不要命了！”

难听的话使行人转过头来。

“你才不要命！在市区开这么快——唔！”后半句话没能说出口，辰砂一只手捂住法斯的嘴，另一只手把他拖到路的另一边。法斯挣扎着，发出含糊的声音。

“真重，”辰砂对自己抱怨道，放开了他。“我说你和那些人吵架，真是无聊啊。”

“那还真是对不住……”

辰砂哼了一声，咬住下唇转身走了。有可能只是幻觉，但他有点晕，脚下也踩不太稳。

“那个？”法斯向前走了几步作出要扶他的样子。辰砂气呼呼地转身，“又怎么了？”

“你还好吗？我是说……我……想请你喝杯咖啡！”法斯突然来了这么一句，看着辰砂用你这人刚才是不是撞到头了的目光看着自己，他灿烂的笑着像是牙膏广告代言人。